刘丹阳：如何完善管理机制，实现石油石化领域进出口公平贸易

                                                      商务部进出口公平贸易局副局长   刘丹阳

       各位来宾，先生们，女士们，大家早上好！非常高兴能有这个机会参加石油化工行业的会议。实际上，我们商务部公平贸易局主要是从事贸易救济的调查和应对，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给我们的企业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营造一个公平的贸易竞争环境。根据会议的要求，今天我所讲的题目是“完善工作机制，实现进出口公平贸易”。

       实际上，应对贸易摩擦和运用贸易救济措施是构成了我国进出口公平贸易工作的主要的部分。商务部公平贸易局也是适应这种形势，主要是适应加入WTO之后工作的需要，于2010年底我们成立的公平贸易局。公平贸易局的主要职能包括这么几个方面：

       1.应对贸易摩擦，为我国的出口企业营造一个良好的外贸环境。主要是针对国外，对我们发起的一些贸易救济措施，我们要进行应对。

       2.是运用贸易救济措施，维护我国产业的安全和促进产业的发展。主要是针对进口的一些产品，我们的企业可以申请贸易救济措施。

       3.主要是参加与贸易救济有关的谈判，更多的是体现在最近几年，WTO多哈谈判里面涉及到的一些贸易救济的规则。

       4.主要是开展内部建设，我们希望能够培养出一支在公平贸易领域里面能够战斗的队伍。

       今天，我主要是介绍三个方面的内容：

       （1）是我国进出口公平贸易所面临的形势，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势。

       （2）我国石化产业实施贸易救济与应对的概况。

       （3）如何应对目前当前所面对的这种形势，来完善“四体联动”的机制。

       第一，关于我国贸易所面临的形势，“十一五”期间面对国内外形势和一系列重大风险的挑战，在党中央国务院的领导下，商务部会同有关部门妥善应对的贸易摩擦，努力的营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同时，我们也依法开展了相关的贸易救济调查，全力的维护我国的产业安全。进出口贸易工作在“十一五”工作期间，也取得了积极的进展。

       2011年，是“十二五”开局的第一年。做好今年的工作，对完成“十二五”的指标和各项任务至关重要。大家也都知道，当前外贸发展具有不少有利的条件。同时，也面临着国内外的形势仍然是极其的复杂和不稳定，不确定的因素仍然很多。我们在看到一些有利条件的同时，更要看到外贸发展所面临的一些壁垒。

       我们先从外部来看，国际形势现在日趋复杂和严峻，尤其最近像中东、北非，包括日本大地震，实际上推高了全球能源的价格，并导致其他大宗商品价格的波动，对我国的外贸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另外，美国等国家实施的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还有国际市场相对萎缩，对我国的出口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也会引发更大的贸易摩擦。

       从内部来看，我们外贸所面临的形势也是非常严禁。国内的发展压力也是在逐渐的增大。首先经济转型升级，产业结构调整的难度也在不断的加大。其次，外贸发展的环境有待进一步改善。第三，出口成本不断上升，尤其是最近大家都清楚原材料价格非常快，劳动力成本上升比较快，这些问题使得我们出口竞争的优势在逐渐的降低。第四，人民币升值、节能减排和环境保护的压力也在逐渐的增大。后面有些议题我会详细的给大家做介绍。第五，作为国内来讲，一些中小企业融资困难和成本的增加。这是国内国外，从大的外贸环境上我们所面临的情况。

       在这种大的外贸环境的背景下，公平贸易工作所面临的形势就更为严峻了。一方面，贸易摩擦范围可能会继续扩大，形势会更加的多样，局面也会更加的复杂。应对的难度也会加大，那么在这个领域，主要是体现在：（1）外贸环境发展趋竭，此消彼涨，新的矛盾层出不穷。随着我国经济发展，西方国家和发达国家与我们的竞争也在加剧。我国面临的外部环境会更加竞争，这是造成贸易摩擦的主要原因。（2）贸易摩擦的政治化倾向越来越差，有些力度制造对华经贸方面谈判的筹码，换取中国在有关方面的让步。（3）产业升级受外部的打压趋多。这也是随着竞争面的扩大，我们的企业与发达国家之间的竞争正在从所谓的“市场份额”之争向“核心技术”之争进行延伸。尤其是我们的自主创新政策、战略新兴产业、战略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与经济相关的直接问题，可能长期占据前列。

       另一方面，我国利用了救济措施，维护贸易摩擦的压力也在进一步增大。国外一些主要的发达经济体在推行宽松的货币政策，并且在扩大出口。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和主要价格汇率波动的情况下，同时还加上一些新兴市场资产泡沫通胀压力的增大，在这种情况下，客观上将进一步挤压我国企业的内部空间。我们依法开展贸易救济的压力也在不断上升，这是从整个中国外贸的形式，包括贸易摩擦或者是贸易救济的形势来看，基本上是这样。

       第二个方面，我来谈一下我国石化产业实施贸易救济和应对贸易摩擦的情况。

       大家也都知道，石化产业是我国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之一。它产业链比较长，涉及的面比较广，产业集中度比较高。石化产品包括机器设备，历来也是贸易摩擦的多发领域。同时也是我国贸易救济的重点领域之一。我们有一个统计，是根据WTO的统计，在WTO成立15年以来，从95年到2009年，各个成员共发起了反倾销调查案件有3675起，约占贸易救济立案总量的89%。意思就是说，它可能立案的案件更多，但是有一些并没有调查下去。其中，石化产品遭遇的反倾销调查约占总数的20%，这就已经很多了，基本上占到了1/5。截止到2010年年底，我国钢材从进口的情况来看，共对化工类化纤类产品反倾销产品42起，这也占到了64%，这个基本上是按照我们调查的产品多为基础性的原材料产品和中间链条的产品。

       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我国的石化产业发展面临着更为复杂的情况。随着国外的一些产品进入中国市场，我们国内的石化产品遭受冲击非常严重，产销价格都大幅度下挫。我们一次对丁二醇、乙二酸、甲醇等等产品进行了反倾销调查。这些措施实施之后，进口的低价产品对国内产品的冲击达到了抑制，企业产品的价格相应的回升，企业竞争力也在提高。贸易措施稳定了我国的贸易环境，也促进了产业的健康发展。

       在这里我需要强调的是无论从我国贸易救济调查的总数上来看，还是我国进口的规模上来看，我们运用的贸易救济的措施都是审慎和适度的。与此同时，我国石化产品及相关的设备所遭遇的国外对我们进行限制，就是国外的贸易摩擦也是不容乐观的。主要是随着我们产业的快速发展和国际竞争力的不断提升，石化产品遭遇国外贸易救济案件的数量也在呈上升的趋势。据统计，国外对中国贸易救济案件调查15起，占全年总数的1/10。这个数字还没有包括跟石油化工有关的一些相关的设备。比如说油井管和钻管，这些产品如果都加上，可能还要多。因为去年整个国外对我们的案件是66起，跟石油有关的应该在20起左右，可能是更加多。

       我们的石化产业成为国外贸易救济调查的重点，一方面它是源于全球产业结构的调整。实际上大家都非常清楚，全球的石化大量的产能，向亚太地区和发展中国家转移，中国石化的产品产量目前已经居世界的前列。我们还有一个统计，在1995年到2008年，全球石化产品遭遇反倾销调查排名在前十位的国家中有7个国家在亚洲，中国在这7个国家里面所遭遇的反倾向是排名第一。实际上从整体的形势上来讲，中国应该是在近十年来遭遇国外反倾销一直是排名第一的。尤其随着我们出口量的不断增加，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那么这种情况我们已经连续保持了10年。当然，这对我们企业是非常不利的。

       另一方面，国际市场竞争日趋激烈的背景下，有一些跨国公司把贸易救济措施作为垄断全球市场，打压竞争对手的重要手段。这个从一些相关的化工品我们就可以看出，我不点名字，某种化工品连续在国外五、六个国家主要的市场被发起了反倾销，甚至发起了反补贴，这个背后就是有一个跨国公司进行了贸易救济措施的垄断。

       包括我们的钢铁产品也有这样的情况，现在回顾我们周边的国家和主要的市场来看，基本上钢铁产品全面遭受到了限制，它的背后仍然是跨国公司的背景。

       当前，我们的石化产业遭受贸易摩擦呈现以下三个特点：

       第一，高附加值的石化产品成为反倾销的重点。以往我们的石化产业遭受贸易摩擦，主要还是在一些附加值比较低的产品上。但是随着我国高科技产品和技术的突破，打破了一些国家的垄断情况，成为了贸易摩擦的新对象。除了一些化工品，可能大家所了解的，像油井管，在我国来讲，这是比较高端的管类产品。在我国的发展也就是近七、八年的时间扩展的比较快。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由于我们的生产能力迅速增强，竞争力非常强。刚才协会的领导也提到，我们的产品仍然是以价格为优势，很容易引起国外产业的贸易摩擦。以油井管这个案例来讲，像它的特点是非常突出的。这个是美国对我们发起的比较大的一个案件，它首先是一个“双反”的案件，就是反倾销和反补贴的案件。另外，这个案件设案案值非常高，达到了32亿美元。就是说我们单独这一个产品，对每年一年的出口就达到了32亿美元。在我们整个外贸里面，单个产品是非常少见的。

       在这个案件里面，它的仲裁已经做出了，结果也是非常不理想，我们被征收了非常高的反倾销税。同时也被征收了比较高的反补贴税。那么是不是我们的产品就是存在倾销，是不是我们的产品就是存在补贴？实际上这个问题我想我们的企业都非常清楚，我们任何一个企业都不可能赔本来向国外市场出口。什么叫倾销？实际上它的价格比就是我们国内市场的价格与出口价格的相比。如果说你这个出口价格比较低，也并不是国内的市场价格，我们叫成本价格。就是成本价格与出口价格的比，我这个产品在美国市场上卖多少钱无所谓，关键是你出口价格是多少。这种情况下，实际上我们的企业不可能存在倾销。但是，为什么我们这个产品在美国和加拿大都遭受了比较高的反倾销税和反补贴税呢？它的问题就是根源与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比较大的一个问题，在反倾销方面，我们现在面临的是像美国它不认为中国是一个市场经济国家。

       在反倾销的调查过程当中，它并不使用中国产业相关的成本数据。意思就是说，我们的出口价格不变，国内成本价格也好，正常价值也好，计算不是用我们国内产业的数据。那我们现在的竞争优势，包括劳动力、原材料以及其他方面，都不在这个计算之内。它是采用印度或者是其他国家生产同类产品的数据来计算我们自己的成本。那么，通常来讲，在反倾销里面，就使得我们的成本价格非常之高。那么与我们的出口价格去比，很容易就会产生倾销。这就是我们倾销的原因。

       那么在这个案子里面，反补贴的税率也比较高，我记得是20%、30%。大家可以想象，我们的企业是不是得到了20%、30%的补贴呢？实际情况也不是这样，它的关键问题还是出在非市场化这个问题上。那么在这个案件里面，多数国外对我们反补贴调查的案件里面，我们补贴税率的来源是来源于一个项目，它认为有一个对我们企业补贴最大的项目，叫政府低价提供原材料。这个项目是怎么来的呢？比如说拿油井管件来讲，生产油井管的企业在中国有没有国营企业呢？有，但是现在目前已经是比较少了。更多的是一些民营企业，这和行业没有关系。但是关键的问题是原材料的来源，那么在追踪原材料来源的过程中，更多的涉及到宝钢、武钢、鞍钢这些大的钢铁国营企业。美国就认为，在这种背景下，我们的企业所获得的原材料，由于都是国营企业供应，原材料的市场价格是非市场的，生产油井管的企业所买的原材料不是市场价格。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来计算补贴呢？它认为你应该有一个市场价格，你现在是低于市场价格，市场价格应该是多少？那他就可以到国外随便去找了。可以找某一个国际交易所的，也可以找从某一个国家进口的相关产品的价格。比如说热扎钢、冷扎钢的价格都是国外的。

       那么这个价格的差，我们企业实际拿到的价格和国外产品的价格差，这个就被美国认为是一种补贴，这个补贴是非常大的，对我们的企业也是非常的不公平。所以，现在企业所面临的国外的贸易摩擦，从做法上来讲就存在很多不公平的地方。这个案件正是由于这些技术上的原因，造成了企业的税率非常高。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反倾销、反补贴里面有一些政治化的问题。实际上这个案件在调查期间正值美国的中期选举，国内的压力非常大。美国有一个著名的劳工产联钢铁工人联合会，就是它的发起方。并不是美国的钢铁公司或者是美国的油井管公司发起的，而是美国的钢铁工人协会发起的，政治势力非常强。实际上我们的油井管在2008年出口大家都非常清楚，得到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并不是我们在国外力主销售和推出销售，而是油价上涨非常快，油井管的需要非常多。当时很多企业都跟我们讲，美国的贸易商和用户都来中国把中国的库存买走了，什么原因呢？价格非常高，因为缺。

       在那么高的价格下为什么还进行倾销呢？就是刚才所说的原因，同时还由于2008年年底的时候，出现了金融危机，2009年，市场急剧萎缩，使国外的相关产业面临着很多问题。这时候中国的产品就成为竞争的主要目标，对我们发起了“双反”的调查。所以说，反倾销、反补贴看似是一个经济上的问题或者看似是一个法律和技术上的问题，但是更多受影响的是某些政治上的需要。包括09年，中美之间的轮胎大战，那是我直接参与的。美国人最后采取了措施，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经济利益可言，对消费者不利，对美国产业不利，对美国的市场不利，但是还是采取了这些措施。只是出于某些政治上的需要，这个不讲太多了，只是给大家讲了这么一个案例。

       钢铁管类的产品，在全球已经基本上被封堵了，从标准管、矩形管、油井管、钻管，几乎在美国、欧盟、加拿大都被限了，基本出口不了。所以，随着产业升级不断加大，我们从基础性产品向高端产品逐渐发展。对中国来讲，贸易规模这么大，我们出口全球第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企业就更应该有风险上的意识。在国际市场上，我们会面临更多的挑战。

       第二个特点就是发展中国家对中国的产品发起反倾销的案件也在不断增加。2001年以前，实际上各国对我们案件主要更多的是集中在欧美一些发达国家。到目前为止，发展中国家的力量在逐渐的增大，2001年到2010年，国外对中国石化产品发起的155起反倾销案件中，发展中国家只占41起，而发达国家占108起。我们还面临一些标准问题，包括欧盟的技术法规，农业的标准，这些都构成了我们石化产品出口的一些风险。因此，进口石化产品的压力也在不断增大，出口方面遭受限制的趋势也是不断的严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的就是进一步完善工作机制，实现进出口的公平贸易。

       第三个问题，我简要给大家介绍一下进出口公平贸易是一种什么样的机制。进出口公平贸易工作对我们来讲是一个非常系统的工程，不单是需要商务部来做，还需要涉及到国务院的有关部委，地方的商务部门，需要商业协会和一些中介机构，还需要我们的企业来共同配合才能做好工作。

       关于进口的贸易调查工作机制，从1997年，我们就已经开始逐渐的建立和完善了这方面的机制。我们有相关的一些法律法规配套，也有相关的部门来配合。作为商务部来讲，来做进口产品的工作主要是在公平贸易局和产业调查局来做。所以，在企业包括商协会不断的配合下，我们不断的完善和维护产业安全工作体系，积极的运用贸易措施，遏制了进口产品不公平的竞争，有利的保护了国内产品的合法利益。我们建立了叫“一体两益”的维护产业的安全体系，也提升了国内产业相关的竞争力。

       关于贸易摩擦应对工作机制，前面是关于进口，那么对于出口应对贸易摩擦的机制，我们也经过三十多年的不断摸索，也建立了一些相关的机制。比如说我们建立了“四体联动”，这其中包括中央政府、地方政府、中介（包括商协会、法律服务人员、律师事务所）、企业，我们建立“四体联动”的机制来帮助企业应对国外的贸易摩擦。同时，我们还建立了贸易摩擦信息预警机制，这个在商务部的网站上都可以看到，我们对有关的产品和有关的国别进行一些预警，给企业提供一些指导。

       同时，我们也建立了多双边的对话机制，主要是跟贸易伙伴进行沟通，帮助企业进行交涉，维护国外的贸易环境。还不断的完善了应对的方法，主要是通过政治交涉、法律抗辩、业界合作，还包括一些游说工作以及多双边的法律救济体系的配合，来不断加大应对的力度。面对这种不公平的做法和不公平的规则，我们积极参与多边的谈判，规则的谈判，比如说WTO，为企业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同时也利用WTO这条机制，将有关的案件诉诸WTO，也是主要目的，也是为我们的企业营造一个公平的环境。

       那么，最近这两年，我们还在建立一套体制，就是推动业界合作的体制。更主要的目的是为化解贸易摩擦，对于出口产品的贸易摩擦，更多的来讲，并不是主要的目的不是在于应对，而是在于防范。对于企业来讲，我们更应该注意到这一点，在企业出口的过程中，大家还是要更多的关注国外市场、国外产业他们的发展状况，是不是可以引起这种贸易摩擦。应该进行一些贸易对话，避免贸易摩擦的发生。

       所以，对贸易救济调查来讲，企业和行业中介实际上是贸易救济和贸易摩擦应对的主体，我们也希望大家在完善进出口公平贸易工作的机制中，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要了解相关的知识，要具有风险的意识。企业也更应该主动提升应对贸易摩擦的信心，要把积极应对贸易摩擦视为参与国际市场竞争重要的内容，而不是规避它，我们要把挑战变为机遇。另一方面，我们要通过规范出口的秩序来加强业界的合作来预防和化解贸易摩擦。

       总之在我国产品包括一些相关的设备，目前还处于这种竞争优势的前提下，随着贸易规模的不断扩大，我们将会面临更多的这种贸易模式，这应该引起企业足够的重视和关注。中国政府也非常愿意跟企业和商业协会一起努力共同来应对国内、国外这种不公平贸易的情况。更多的希望中国的石化产业能够做的越大，越强，谢谢大家！